天光惨白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色彩。
一道白衣人影,踏着虚空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上空。他俯瞰着下方血腥的修罗场,眼神漠然,仿佛在看一群于泥沼中挣扎的虫豸。
正是太上忘情道子,墨清绝。
他并未立刻动手。
在无数双惊恐目光的注视下,墨清绝极其优雅地抬起右手,轻轻弹去左边袖口上那粒并不存在的微尘。
这个充满洁癖与极致鄙夷的动作,仿佛是一种仪式,一个宣告。
完成的瞬间,他身后那数百名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,动作整齐划一,同时抬手,按住了腰间的白色“同寂佩”。
嗡——
没有声音,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波纹扫过天地。
【天地同寂】领域,彻底成型。整片海域,化为一座绝对的死寂监牢。
领域之内,所有基于情感、灵气波动的力量,都被强行“抹除”。
一名正在施法的魔宗弟子,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即将成型的火球,在最后一个法诀捏完的瞬间,溃散为最原始的灵气粒子。庞大的灵力反噬让他喉头一甜,无声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另一边,铁鸦正欲将那沉重的黑铁尸锁投出,却骇然发现,锁链上缭绕的煞气被瞬间剥离,手中那件凶悍的法器,变成了一根沉重而冰冷的凡铁。
他张开嘴,用尽全身力气咆哮,喉咙青筋暴起,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恐慌,如无形的瘟疫,在这无声的世界里疯狂蔓延。
高台上,楚牧元死死咬住舌尖,剧痛让他勉强压下神魂深处那源于法则压制的战栗。
他不信邪!
“去!”
楚牧元强行催动念力,掷出了一柄由“狂怒”锻造的念兵——【焚天戟】。那赤红色的长戟划破长空,卷起的怒焰足以焚江煮海。
然而,当【焚天戟】飞入墨清绝百丈范围的瞬间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那熊熊燃烧的火焰,并非被扑灭,也不是被压制,而是仿佛“燃烧”这一概念本身,被法则从世间擦除。怒焰凭空消失,只剩下一柄失去了所有灵性的凡铁,无力地打着旋,坠入死寂的海中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楚牧元心头一沉,再催“悲恸”之力。
空气中,那彻骨的悲伤刚一离体,试图冻结空间,便如阳光下的雪花般消融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物理攻击无效,属性攻击无效。
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。
楚牧元双目微阖,调动起成就道婴后全部的精神力量,将其凝聚成一根无形之锥,狠狠刺向墨清绝的道心!
这是最纯粹的精神攻击,无视任何物理防御。
然而,他的神识刚一触碰到对方,便感觉撞上了一面绝对光滑、绝对冰冷的镜子。
那镜面之中,没有任何情感的缝隙,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,空无一物。它不仅坚不可摧,甚至将楚牧元自己的攻击,分毫不差地悉数反射回来。
“噗!”
楚牧元如遭重击,识海剧痛,眼前一阵发黑,险些栽倒在地。
三次试探,三次惨败。
一股冰冷的绝望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楚牧元终于痛苦地意识到,这不是力量强弱的对抗。
这是高维法则,对低维存在的抹杀。
在墨清绝的“道”里,他引以为傲的一切,都被定义为不存在的“杂质”。
空中,墨清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仿佛在欣赏艺术品的冷笑。
他身后的数百名执法弟子,缓缓拔出了长剑。
剑身惨白,不反光,不带一丝杀气。
他们如同白色的死神,无声地、整齐划一地向下俯冲而来。
楚牧元站在高台上,手脚冰凉,眼睁睁看着那片白色的死亡阴影笼罩下来,却……无能为力。
真正的战争,道统之争,以最残酷的方式,拉开了序幕。
